主题: 梦的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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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9/3/29 16:3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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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关于宗教

朋友和我说起他前年冬天的经历,一月二十五日,南京大雪,那天早上他走出云南路地铁站,才六七点钟光景,雪已积得很厚,四周阒寂无人,被清扫出的马路上车辆并不多。不远处有东西让他一怔,他定睛细看,下意识觉得是狼。他想,城市里怎么可能有狼,也许是与狼品种相近的狗吧,但没敢靠近,因为小时候父母和他说尾巴耷拉垂下的狗多是野狗,很凶狠。彼时,雪纷纷落下,那只似狼的狗凝视了他许久,方才离开,穿过马路,避开车流,又止步回望了几次,直至消失在白茫茫的世界里,万籁此都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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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说,那一幕真像是《幸福的拉扎罗》里最后的场景。我喜欢他描述的这个画面。我愿意相信它是狼,本该属于荒原,属于山川湖海,却在雪天不合时宜地闯入了城市。在短暂安静下来的世俗世界里,一人一狼在雪地里对视,如拉扎罗面对狼一样,充满了宗教的隐喻。

李安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创造的也是这样一种画面。派说的第一个故事里,一人一虎,在无垠的海上的孤舟里共同生活了二百多天。派和老虎的对视,从早先的恐惧,到后来能在它的眼里看到整个宇宙,像亚述达在在毗湿奴的化身克里希那口中所见的那样。

这个故事之所以如梦似幻,是因为和《幸福的拉扎罗》里面的狼一样,老虎也是闯入者,它不属于海洋,可因为它的出现,让这个故事成为了梦的情诗,梦无非就是在包容所有看似不合理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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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说的第二个故事则是一首绝望的歌。我们知道老虎是派的本能的外化,它凶残,兽性,随时能把派杀死。在这个漫长的漂流里,它亦敌亦友,他不断学习着驯服它,与它共处,以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个世界同时有着绝望和梦,前者是世界的本相,是冷峻的现实和苦难。后者是给人内心以慰藉的宗教。法国人说,彼此沉默时,有天使飞过。在派和老虎彼此凝视的那些瞬间里,经过的该不止是天使,也许还有圣人。


二、关于心灵

派出生在一个奇怪组合成的家庭,父亲是无神论者,认为宗教是无知的表现,而母亲是宗教徒。

在这个家庭的饭桌上,常常会有科学和宗教之辩。母亲认为科学能帮我们了解许多外界的东西,却不能帮助我们了解我们的内心。派承袭了母亲的特质,当他冒出在旁人看来荒唐的想法,譬如接受洗礼等,只有母亲支持他。在母亲心里,他正在寻找自己的方向。

派既是基督徒,也是穆斯林,同时也是印度教信徒。他同时接纳多种宗教,并不排斥怀疑,对他而言,怀疑赋予信仰生命。我们能看到派心灵的广度,他对这个世界没有偏狭的陈见。音乐、舞蹈等艺术形式,是这类心灵在探索世界时的方式,所以他能被安安蒂吸引,她在舞蹈课上做的代表着莲花的动作,让他一直苦于不解。

聂鲁达说腼腆是心灵的一个奇异特性,是一个范畴,是人格中敞向孤独的一面。它还是一种挥之不去的痛苦,仿佛我们有两层皮,里面的那层在生活中易受刺激而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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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身上无疑就是聂鲁达所说的这种“腼腆”。最强大的力量有时并不来源于强势的外在,而来自于一个人内藏的劲道,腼腆者常常有着这种易被忽略的能量。但同时,内向的特质也让腼腆者容易被痛苦所刺激,“敞向孤独”的内在,是人得以需要宗教的原因。没有一个人的精神是绝对完备的,面对无法逃避的沉重经验,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内向者。

对内向心灵而言,梦与宗教是对黑暗经验最好的救赎。


三 、关于梦

在弗洛伊德的理论中,梦会利用象征手段曲折地表现其隐意,精神材料都有独特的可塑性。扬?马特尔的小说,常常用动物来象征人类,甚至是上帝。少年派的故事里,这种象征也出现在了派杜撰的充满了神秘主义经验的梦中。

李安怕观众理解不了其中的象征,借着作家之口把第二个故事中的人物和第一个故事里的动物进行了对应。斑马象征着佛教徒,鬣狗象征着厨子,猩猩象征着派的母亲,而老虎象征着派自己。在第一个故事里,鬣狗咬死了猩猩,吃了斑马,老虎杀死了鬣狗,而派接下来所有气力,都用在对付这只叫理查德?帕克的老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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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们能辨明梦的材料和来源,血腥残忍的现实便会显现:佛教徒病得奄奄一息,厨子杀死了他,以他的肉为食。派的母亲极力阻挠厨子,却被厨子杀死。派为了给母亲复仇,把厨子杀了。从帷布中钻出的老虎,正是他被唤醒的本能。本能是他心中的猛虎。

派是素食主义者,可没有过多的供给,只能捕鱼食肉。他用榔捶敲死了鱼,看着鱼身上斑斓的色彩开始出现褪去,直至变成灰色。他形容枯槁,哽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在印度教的神话里,毗湿奴曾化身为鱼的形状。但在极端的现实里,派作为一个宗教徒,为了生存不得不一次次触犯禁忌。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内心挣扎的了,老虎坠入海洋,未尝不是在隐喻绝望中的派或许曾想过自杀。本能让他选择活下来。

最璀璨的梦伪装着最冷酷的事实。那个如同躺着的女性的形象的小岛,其实是他的母亲。无数沙漠中才有的狐獴,夜晚会腐蚀肉体的酸,海岛上盘根错节的枝蔓,都是对他放在小舟上的母亲身体所发生的变化的隐喻。不同于梦的离奇迷幻,现实的恐怖在于它的无奈绝望。派把初恋女友送给他的红绳系在岛屿树木的根系上,无疑是他对母亲的正式道别。

弗洛伊德认为梦是愿望的实现。梦对于派的意义,就在于消解掉沉痛记忆的伤害。用帕斯卡尔的话,人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用不着整个宇宙都拿起武器来才能毁灭。一口气、一滴水就足以致他死命了。记忆也是,它足以使人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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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是沉醉于宗教情愫的国度和民族,宗教形成了印度人的精神形式和情感。在印度教的故事里,毗湿奴作为诸神之首,万能的造物主,漂浮于浩瀚无边的宇宙,世间的一切不过是他梦中的产物。宗教把整个世界设想成大梦的产物,人对苦难会比较容易接受。

宗教其实也是一场春秋大梦,它提供了一套解释世界的方式,让人学会与苦难同处,与命运和解。


四、关于命运

少年派的故事是一则关于命运的寓言:得到的全是侥幸,失去的才是人生。

扬?马特尔还写过一部小说叫《葡萄牙的高山》,第一个故事里,托马斯在妻子和儿子离世后选择倒着走路,他之所以背对世人、背对上帝,并不是在默哀,而是在抗议,抗议生命中所珍视的一切都被夺走。另外两个故事,也同样是在痛苦中寻找生命意义。

在马特尔看来,人最大的痛苦,来自无法接受命运的无常,以及生而为人的脆弱。派曾经问神父为什么神要将自己的儿子下放到人间来遭受苦难。神父说,因为神爱我们,他想与我们同在,这样我们就能感知到他。当时,派认为牺牲无辜的人来赎罪的方式并不算爱,但在漫长的漂流里,他没有再怀疑过。即使在暴风骤雨里,他也相信那是上帝在显形。

西谚说:“防空洞中没有无神论者。”茫然无际的大海上也没有无神论者。派小时候就接受过基督教的洗礼,而他成长的“洗礼”是海难。宗教是个人事件,每个人的宗教经验都是对他本人有效。

派问作家说:“你更喜欢哪一个故事?”选择真实意味着忍受记忆折磨,而选择信仰,更容易获得幸福。这个选择的问题,有点像《圣经》里的故事:耶稣认为多马因看见而信并不是有福,没有看见就信的才有福。

木心曾说自己爱耶稣的原因是:“一千年,他不来,两千年,当然也不来,不来才是,来了就不是脚色了。”信仰的价值就在于此,面对虚无,也能抵御命运的凉薄。


责任编辑:金子棋

作者: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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